2022年4月3日15時30分許，四川豪蕓通用航空有限公司發生一起動力三角翼（又稱動力懸掛滑翔機、動力懸掛滑翔翼）墜落并起火事故，造成2人死亡，動力三角翼燒毀，直接經濟損失約560萬元。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安全生產法》《生產安全事故報告和調查處理條例》（國務院令第493號）和《四川省生產安全事故報告和調查處理規定》（省政府令第225號）等相關規定，成立了以崇州市政府副市長為組長，市應急局主要負責同志為副組長，市應急局、市公安局、市文旅局、市人社局、市總工會和道明鎮政府分管負責同志為成員的四川豪蕓通用航空有限公司“4?3”動力三角翼墜落一般事故調查組（以下簡稱事故調查組）。聘請航空運動專家參與事故調查、進行技術分析，并邀請市紀委監委、市檢察院、市法院、民航四川監管局、四川省航空運動協會派員參加。4月7日成都市政府安辦對該起事故調查處理進行掛牌督辦。

事故調查組按照“科學嚴謹、依法依規、實事求是、注重實效”的原則和“四不放過”要求，通過現場勘查、調查取證、技術鑒定和綜合分析，查明了事故發生的經過、原因、人員傷亡和直接經濟損失情況，認定了事故性質和責任，提出了對有關責任人員、責任單位的處理建議，并針對事故原因及暴露出的突出問題和教訓，提出了事故防范措施。

一、事故發生經過、應急救援及善后處置情況

（一）事故發生經過。

2022年4月3日，四川豪蕓通用航空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豪蕓航空公司）會員晏滔邀請趙曉明等朋友到四川豪蕓通用機場（以下簡稱豪蕓通用機場）參加其奶奶生日慶祝活動，活動中包含乘坐動力三角翼項目，該項目消費從晏滔會員卡中扣除。豪蕓航空公司工作人員唐琪于當日9時30分許向四川省低空空域協同運行中心申報飛行計劃。批準后，豪蕓航空公司飛行駕駛員江興宇駕駛動力三角翼搭載體驗者于9時55分開始體驗飛行，當日已完成13架次，每架次飛行時間約15分鐘。15時20分許，江興宇駕駛動力三角翼搭載體驗者趙曉明進行當日第14次飛行，從豪蕓通用機場起飛，沿豪蕓通用機場至白塔湖線路飛行。15時28分許，江興宇通過無線電對講機向塔臺指揮員鮮智利請示返航，經鮮智利同意后返航，在返航途中于15時30分許墜落在道明鎮雙鳳村1組一農田內（距豪蕓通用機場直線距離2.18公里）并起火，江興宇、趙曉明當場死亡。

（二）事故應急救援情況。

事故發生后，4月3日15時34分崇州市110指揮中心接到事故警情后，出警現場核查，于15時43分向崇州市委市政府總值班室報告相關情況，總值班室接報后，立即向值班領導匯報并通知相關單位，同步向成都市委、市政府總值班室報告事故情況，市委主要負責同志以及應急、公安、消防、文旅、道明鎮等相關人員接報后立即趕赴現場，開展事故應急處置。19時30分，崇州市召開專題會議研究部署事故處置工作，組建事故處置指揮部，下設善后工作、事故調查、安全隱患排查整治等專項工作組。指揮部統一調度、一線指揮，各工作組分頭行動、各司其職，迅速開展事故處置各項工作。在成都市應急局、體育局、公安局、民航四川監管局、四川省航空運動協會專家的指導下，崇州市連夜開展事故處置，事故應急處置快速響應，高效協同。應急處置中未發生次生衍生事故。

（三）傷亡人員和直接經濟損失及善后處置情況。

1.死亡人員情況。

（1）江興宇，男，漢族，1992年8月13日出生，戶籍地：成都市龍泉驛區東安街道蒲草村，動力三角翼駕駛員。

（2）趙曉明，男，漢族，1984年11月29日出生，戶籍地：成都市青羊區蜀輝路235號，動力三角翼體驗者。

2.直接經濟損失及善后處置情況。

該起墜落事故造成2人死亡，動力三角翼損壞，直接經濟損失約560萬元，2名死者相繼火化安葬。

二、事故基本情況

（一）事故單位概況。

1.公司基本情況。2014年9月26日經民航西南地區管理局批復（民航西南局函〔2014〕219號）同意豪蕓航空公司籌建；西部戰區空軍參謀部與崇州市人民政府達成協議，同意設立豪蕓通用機場作為臨時起降點；四川省低空空域協同管理委員會明確川協1號豪蕓空域責任主體單位為豪蕓航空公司，豪蕓航空公司組織管理川協1號豪蕓空域的飛行活動，飛行高度為真高300米（含）以下且不超過成都雙流機場修正海壓1900米。

2.公司經營許可情況。豪蕓航空公司，注冊類型為有限責任公司（自然人投資或控股），注冊資本（人民幣）貳仟萬元，統一社會信用代碼915101843946240262。豪蕓航空公司取得民航西南地區管理局頒發的《通用航空企業經營許可證》（民航通企字第0313號）。當前經營范圍為載人類：空中游覽，航空護林，個人娛樂飛行。其他類：直升機機外載荷飛行，人工影響天氣，航空攝影，空中巡查，城市消防，私用駕駛員執照培訓，空中廣告，表演飛行，運動駕駛員執照培訓。豪蕓航空公司法定代表人為魯濤，安全管理員為鮮智利。

豪蕓航空公司現有R44直升機1架、CTLS輕型飛機2架、動力三角翼1架（事發動力三角翼）。根據《民用航空器適航管理條例》《動力懸掛滑翔運動管理辦法》的規定，R44直升機1架、CTLS輕型飛機2架由民航四川監管局負責管理，動力三角翼1架（事發動力三角翼）屬于航空體育器材，由四川省體育行政部門進行管理，中國航空運動協會、四川省航空運動協會協助做好有關管理工作。

根據《航空飛行營地管理規定（試行）》規定，2018年5月，豪蕓航空公司經中國航空運動協會批準為航空飛行營地。四川豪蕓通航航空飛行營地由省體育行政部門和四川省航空運動協會負責管理。

（二）事故動力三角翼情況。

1.基本情況。事故動力三角翼型號為AirBorne XT912動力懸掛滑翔機（ROTAX91280馬力發動機，機身序列號為107566，發動機序列號為6771684），2015年4月27日從北京天業聯合航空運動器材有限公司購入，機身一切險及責任保險投保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四川省分公司國際業務營業部，保險有效期至2022年4月30日24時。該動力三角翼最大起飛重量為450Kg，可載2人，實載2人。豪蕓航空公司2021年12月向中國航空運動協會提交了AirBorne XT912動力三角翼備案申請。

2.飛行駕駛員情況。江興宇為豪蕓航空公司動力三角翼飛行駕駛員，2017年6月20日取得動力三角翼初級飛行駕駛員資質，2021年4月取得動力三角翼中級飛行駕駛員資質，江興宇在升中級飛行駕駛員時完成了初級維修員相關理論學習。

3.維護保養情況。事故動力三角翼發動機為912系列，該系列發動機維護手冊規定為確保持續的適航性，發動機每運行100小時，必須進行檢查；翻修時間間隔為2000小時或者15年。通過詢問及查詢《動力三角翼發動機日志》《航材出入庫記錄》，動力三角翼日常維護保養由江興宇負責，《動力三角翼發動機日志》記錄從2020年5月8日至2022年3月11日期間共維護保養7次，但未記錄檢查發動機保養后運行狀態的情況，3月11日保養后至事發前，動力三角翼發動機工作累計8小時11分鐘。

4.專家意見及鑒定情況。

2022年4月4日上午，事故調查組邀請四川省航空運動協會3名專家現場踏勘和綜合分析，原因分析為：

（1）初步判斷為飛行器機械故障，造成飛行器墜地。

（2）飛行器處于正常路線，在突遇機械故障時，飛行員為避讓高壓輸電線路，導致安全高度不足墜地。

（3）飛行器墜地后滲油引發燃燒。

根據專家組技術分析，2022年4月4日下午，事故調查組委托四川西華交通司法鑒定中心對涉事動力三角翼（發動機）故障情況進行鑒定。鑒定意見為：

（1）動力三角翼的發動機在事故前曲軸主軸頸軸承、連桿軸承燒蝕，存在燒瓦故障。

（2）動力三角翼的發動機曲軸、連桿等高速運動部件在缺少潤滑或潤滑不良的情況下，發動機長期使用，曲軸主軸頸軸承、連桿軸承燒蝕，發生燒瓦故障，曲軸、連桿與其軸承之間摩擦阻力增大，致使發動機動力下降；事故前，已發生燒瓦故障的動力三角翼發動機持續工作，其曲軸主軸頸、連桿軸承、曲柄銷工作表面溫度升高，軸瓦燒蝕嚴重，使其發動機3缸、4缸的連桿大頭與曲柄銷聯接卡滯，連桿無法轉動，活塞無法運動，致使發動機熄火，引發事故。

（三）事發現場情況。

1.現場勘驗情況。事故現場位于四川省成都市崇州市道明鎮雙鳳村一組一農田，現場發現一架被燒毀的動力三角翼殘骸和2具被燒焦的尸體。動力三角翼殘骸的東面為田坎，南面為田坎，西面為其他農田，北面為其他農田。動力三角翼機頭朝西機尾朝東，動力三角翼的發動機位于該農田距東邊田坎3.7米，距南邊田坎5.8米處；以動力三角翼發動機為中心方圓7米處散落動力三角翼等機身殘片；以動力三角翼發動機為中心的東邊是螺旋槳等機身殘片，動力三角翼的西邊依次為2具男尸、頭盔、儀表臺等機身殘片。

2.當日天氣情況。4月3日，日均溫度13.6℃，日最高溫度17.3℃，日最低溫度11℃；平均相對濕度87%，最小相對濕度62%；露點溫度10.3℃；無霧，最小十分鐘能見度1851m；平均風速1.1米每秒，最大風速2.8米每秒，極大風速3.8米每秒；無強對流天氣。對照《動力三角翼運動培訓單位管理要求》規定培訓單位組織開展動力三角翼運動飛行活動，應嚴格掌握氣象條件，不應在下列條件下飛行：地面風速>8m/s；水平能見度<800m，垂直能見度<300m；強對流天氣，有降水。當日天氣適合動力三角翼飛行。

3.現場附近輸電線路情況。4月3日17時4分，成都供電公司輸電運檢中心與當值調度員聯系，崇州片區線路運行正常。經崇州供電公司現場確認，事故地點位于220千伏蜀曹一、二線16-17號區段附近，距離線路邊導線水平距離約8米。19時許，成都供電公司輸電運檢中心運檢人員攜帶無人機對蜀曹一、二線16-17號區段桿塔、導線和地線等開展飛巡，經檢查線路無異?；蚴軗p。

（四）相關單位履職情況。

1.四川省航空運動協會。根據《動力懸掛滑翔運動管理辦法》，中國航空運動協會關于《動力三角翼運動飛行人員管理要求》《動力三角翼運動培訓單位管理要求》和《動力三角翼運動器材管理要求》團體標準。四川省航空運動協會于2021年12月3日對豪蕓航空公司進行了年度審核，并將相關資料報送中國航空運動協會，但四川省航空運動協會在監管豪蕓航空公司過程中，未按相關規定對動力三角翼維護保養人員資質進行檢查，對動力三角翼檢查不到位，未確保持續的適航性。

2.崇州市文旅局。根據《動力懸掛滑翔運動管理辦法》和《成都市安全生產監管工作職責任務清單》，崇州市文旅局負責協調、指導滑翔、跳傘、熱氣球、飛艇、運動飛機等低空運動項目和旱雪運動項目安全監管。2021年，到豪蕓航空公司現場協調、指導5次；陪同成都市體育局到現場指導1次，協調第三方安全公司（成都永安注冊安全工程師事務所）到現場檢查1次。2022年，到豪蕓航空公司現場協調、指導3次。

三、事故發生的原因和事故性質

（一）直接原因。

動力三角翼在飛行過程中發動機故障熄火，飛行員為避讓高壓輸電線路，導致安全著陸高度不足，飛行器墜地后滲油引發燃燒。

（二）間接原因。

1.豪蕓航空公司未健全動力三角翼維護保養制度，對動力三角翼發動機維護保養不到位，未及時發現并消除安全隱患。

2.四川省航空運動協會未按相關規定對豪蕓航空公司動力三角翼維護保養人員資質進行檢查，對動力三角翼檢查不到位，未確保持續的適航性。

3.崇州市文旅局協調、指導豪蕓航空公司動力三角翼管理不力。

（三）事故性質。

經調查認定，四川豪蕓通用航空有限公司“4?3”動力三角翼墜落一般事故是一起生產安全責任事故。

四、對事故有關單位及責任人的處理建議

（一）有關企業人員。

1.江興宇，男，漢族，身份證號碼：51011219***0755，豪蕓航空公司動力三角翼飛行駕駛員兼動力三角翼維保員，對動力三角翼發動機維護保養不到位，未及時發現發動機長期存在的燒瓦故障，事發當天長時間飛行，未檢查設備狀態，對事故發生負有責任，鑒于在事故中已死亡，建議免予追責。

2.鮮智利，男，漢族，身份證號碼：51018419***8679，豪蕓航空公司塔臺指揮員、安全管理員，未按規定履行安全管理人員職責，未有效排查動力三角翼發動機隱患，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安全生產法》有關規定，對事故發生負有責任，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安全生產法》相關規定，由崇州市應急局給予罰款。

3.魯濤，男，漢族，身份證號碼：51012819***8672，豪蕓航空公司法定代表人，未按規定履行法定代表人的安全管理職責，未有效督促、檢查動力三角翼發動機維護保養情況，及時消除動力三角翼發動機隱患，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安全生產法》有關規定，對事故發生負有責任，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安全生產法》相關規定，由崇州市應急局給予罰款。

（二）責任單位。

豪蕓航空公司履行安全生產主體責任不到位，未健全動力三角翼維護保養制度，未按規定落實安全生產事故隱患排查治理制度，采取技術、管理措施，及時發現并消除動力三角翼發動機隱患，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安全生產法》《動力懸掛滑翔運動管理辦法》有關規定，對事故發生負有責任，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安全生產法》相關規定，由崇州市應急局給予罰款。

（三）其他處理建議。

1.四川省航空運動協會管理不到位的問題，由事故調查組抄送省體育局依法依規進行調查處理，處理情況反饋崇州市備案。

2.崇州市文旅局向崇州市政府作出書面檢查，并報崇州市安辦備案。

五、事故防范措施建議

為認真吸取事故教訓，針對這起事故暴露出的問題，提出如下整改措施和建議。

（一）豪蕓航空公司要嚴格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安全生產法律、法規、標準，切實履行安全生產主體責任，建立健全并落實安全風險隱患排查治理制度，強化經營現場管理。加強飛行人員教育培訓，提升專業水平和特情處置能力。加強飛行器日常維護保養，確保持續的適航性。

（二）協調四川省航空運動協會要嚴格按照《動力懸掛滑翔運動管理辦法》（體航管字〔2003〕153號）和中國航空運動協會關于《動力三角翼運動飛行人員管理要求》、《動力三角翼運動培訓單位管理要求》和《動力三角翼運動器材管理要求》團體標準，加強對飛行人員的合格審定、飛行執照頒發與管理，加強對動力三角翼培訓單位的監督檢查。

（三）成都市體育局、崇州市文旅局要切實履行行業安全生產監督責任，根據低空運動項目專業性強的特點，加強與省體育行政主管部門的溝通和對接，協調、指導動力三角翼等低空運動項目從業單位落實安全生產主體責任，加強安全生產管理，堅決防范類似事故的發生。